旁观者

 

 

王杰希X叶修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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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家酒吧已经在这个小城里经营了四年，我每天都在角落的吧台调酒，然后站在阴影里看着别人的故事。

 

来这里的客人各种各样，比如那边的女士，她是这里最受欢迎的，然而却对男性没什么兴趣，但就算知道了她有同性恋人，她的追求者也依旧趋之若鹜。站在柱子边喝酒的男士是一位大学老师，虽然有个这么严肃的身份，然而他却有一位品酒师爱人，自从他的爱人推荐了我的酒吧以后他便常来。

 

但今天要说的不是他们，是在最前面那个小舞台上面弹钢琴的男人。

 

打从我的酒吧经营开始他就在这里弹钢琴，一开始我看他很年轻，并不想聘用，但在他现场弹奏了一曲以后，我欣然以一个合适的价格将他雇佣下来，但奇怪的是后来我去打听，发现我给他的这个价格远低于其他酒吧给琴师的薪水，我觉得很不好意思，所以不止一次提出了要给他加薪，但都被拒绝了。

 

只是每天晚上下班以后，他会让我给他调一杯碎星。

 

这种酒其实是他教我调的，一开始我听要加咸梅子和薄荷还惊讶了很久，从来没有哪种鸡尾酒会加咸梅子的。

 

在他的请求下，我按照他的说法调出了这杯碎星，结果却是出人意料，这杯酒成了我这里的招牌之一。

 

不管是女士还是男士，都无法忘记第一口下去的时候那种微咸的味道，以及随后而来细碎的清凉冲击感。

 

而教我调这杯酒的男人——叶修，就是我的另一个招牌。

 

不知道多少人沉醉在他的琴声里无法自拔，就算是不懂音乐的人来，也会被他那双无法以言语形容其美丽的手深深吸引，总有人因为他而来这里喝酒，只为坐在台下听他静静弹一曲。

 

他总是坐在那里安静地弹琴，不和任何人交谈，有人约他出去，他也会礼貌地摇头拒绝，然后给对方点一杯酒以示抱歉。

 

几乎没有人看过他喝酒的样子，叶修肤色很白，被水晶吊灯的光一打就显得有些朦胧，他坐在吧台前喝碎星的时候，我能感觉到他在透过碎星思念一个人。

 

大概，他是有什么不能告诉别人的故事吧。

 

尽管我很快就了解了这个故事的大概。

 

那天酒吧里突然来了一个陌生的男人，前面也说了，这家酒吧开在一个小城里，城里人不多，来这里的人也不多，几乎都是常客，所以一旦有陌生面孔出现就会显得特别突兀。

 

“先生第一次来？”

 

那人点了点头，我察觉有女士的目光转到了这里，心里一笑，也是一位非常有魅力的男性啊。这个时候他低声开口，没有看菜单就说：“要一杯碎星。”

 

我想他大约是听别人说了我这里的招牌酒所以慕名而来，我很快为他调制好了这杯饮品，然后放在桌上轻轻给他推过去。

 

“您的碎星。”

 

那杯碎星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清透美丽，这时候我注意到这个男人的眼睛竟然也透着一点点绿色，跟碎星一模一样的，美丽的绿色。

 

他小小的抿了一口，闭上眼睛似乎在回味着这杯酒的味道，台上的叶修突然换了一首曲子，不再是他经常弹奏的小夜曲，我没有听过这首歌，然而当第一个音符响起的时候，却无端的感觉到了一种怀念的喜悦。

 

还有一点点，微不可查的悲伤。

 

“加了咸话梅？”男人放下酒杯，我诧异地看着他，很多客人都询问过这杯酒的配料，我总说是商业机密从未透露过，而这位陌生人却准确的说出了在碎星里用料最少，却是最不可或缺的用料，着实让人惊讶。

 

看着我惊讶的眼神，他只是笑了笑，将酒杯推开：“谢谢，你的手艺很好。”他一笑，我却觉得那张脸有一点眼熟了。

 

但是不等我细细思考到底是哪里眼熟，男人就不再说话，而是把目光聚焦到那边的小舞台上，凝视着台上的叶修。

 

 

 

 

男人一直呆到了关门歇业的时刻，我友好地提醒他现在已经打烊了，但他就像没有听见一样，这时候叶修走了过来，冲我点头示意，然后看向了男人。

 

“客人，我们已经打烊了。”

 

这时候男人的眼神里闪过了一丝懊恼，他很快抬起头：“叶修。”

 

我立刻知道了他们是认识的，然后察觉到我在这里并不合适，于是转身走到了背后的休息室换下那身工作服，吧台那里传来了小声的交谈声。

 

等到我出去以后，男人已经走了，而叶修，他红着眼睛坐在吧台边，见我出来就抱歉地笑笑。

 

我不知道那天晚上出了什么事情，但我是第一次见叶修情绪波动这么大，所以第二天晚上我又看见那个男人的时候，几乎是本能的透露出了敌意。

 

而相反，对方的神色很放松，在看到叶修来了以后甚至露出了宠溺的眼神。叶修来了还是直接上台弹琴，没有跟任何人说话，但是我注意到了，他有向这边看过来一眼。

 

“还是要碎星。”

 

虽然对这个男人很不满，可我还是礼貌地为他调上了一杯酒。

 

“你这里缺一个调酒师吗？”对方突然开口，这让我有些猝不及防，然而不等我反应他又说了让我震惊不已的事实，“这杯酒，其实是我配的。”

 

这时候我才意识到，面前的这个男人叫做王杰希，那位小有名气的调酒师。我很少关注这些事情，这个城市又非常小，我这里又是城中唯一正经的酒吧，可以说就算同是调酒师的我，也对这位名人不是太熟悉。

 

他没有管我惊讶的神色，自顾自地开始低语起来：“这杯酒，是我送他的礼物。”然后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。

 

“他总说喜欢我的眼睛。”

 

“他很喜欢这杯酒，但也自从这杯酒以后我发现他开始心事重重。”王杰希用指尖慢慢敲打着酒杯，“我的事业很忙，他喜欢弹钢琴，虽然备受瞩目却一直不愿意参加大型比赛，所以一直没有出名，但是我知道，只要他愿意，他能成为首屈一指的钢琴家。”

 

“叶修对生活要求很简单，有时候喜欢出去旅游，我能陪他都会陪着，但也因此耽误了很多工作，叶修知道以后非常生气，他告诉我他并不想因为他而影响到我的正常生活，包括工作和其他的什么。但对我来说，工作没有他重要，这句话我一直没告诉他，”这个时候王杰希露出了一点羞涩的神情，“可能是觉得太腻歪所以没敢说吧，现在看来可能直白一点更好。”

 

“没想到我这一点点的隐瞒成了导火索，他发现我在工作和他之间越来越难以兼顾，所以干脆一走了之。我做不了的决定他帮我做，他是这么想的吧。”

 

“那你呢，你怎么想的。”我迫不及待地问出口，然后就看见王杰希露出了一个温雅的笑容。

 

“刚才我问你这里缺不缺一个调酒师。”王杰希笑。

 

我明白了，这就是他的答案。同时我也了解到，昨晚叶修的神色并不是悲伤，而是感动，以及对自己莽撞行为的内疚。

 

 

 

 

后来这家酒吧真的多了一个调酒师，我安居后方每天就做一做前台收银的工作，清闲的不得了，王杰希的手艺比我好太多，渐渐的客人也多了起来。

 

“晚上吃什么？”

 

“嗯，红酒炖牛肉。”

 

“那个很费时间吧？现在回去做来得及吗？”

 

“我中午就炖在锅上了，回去就能吃。”

 

“好。”

 

我看着王杰希侧头亲了叶修一口，心里头‘嘶’的一声，真恩爱啊这对，托着下巴我想，是不是该新立一个规矩，让上班时间不许谈恋爱呢？

 

 

 

 

 

END